必也狂狷----

(三)養蠶寶寶的歲月
大抵，我們都知道，小學三年級的自然課是要養蠶寶寶的，我們家四個小孩，像階梯似的，一個挨著一個，讓我有一種每年都在養蠶的錯覺。由於隔壁下營就是蠶絲之鄉，蠶的來源當然不費功夫，隨便也有一堆。每到了養蠶季節，班上一群小蘿蔔頭的桌上都或多或少有幾隻蠶，自己可以餓著，但蠶可不能餓著，養蠶是件大事，往往一個人養蠶，後來演變成是件全家總動員的事。那時每天放學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去找桑葉，本來嘛，村子裡的桑樹就寥寥可幾，更何況是要同時給一個班二十幾個小蘿蔔頭的蠶吃呢，比較常見的那幾棵桑樹早就像被拔光毛的雞，光禿禿的枝枒無言向我們抗議。而且養蠶有一件很奇怪的事，蠶越變越多，本來是只有二三隻，但沒多久就變成七八隻，十來隻，大抵是一些父親的朋友，知道我們家小孩養蠶，熱心的就會送個幾隻，再者，一些同學養膩了，不養了，也丟過來，於是我們儼然成了大盤商。食指浩繁，不努力點行嗎?

好不容易，蠶長大了，有天，發現，怎麼蠶寶寶不吃東西了?怎麼懶洋洋的?原來要吐絲了，結繭了，於是我們鬆了一口氣，終於不必再為糧食問題東奔西走。好奇觀看他的吐絲，才一天工夫，一顆顆雪白或金黃的繭就完成了，像一顆顆的藝術品，在盒子的角落靜靜的躺著，盒裡的喧囂終於告一段落，取而代之的是寧靜。

有一天，又驚覺，發現，繭破了，蛾跑出來了，一隻兩隻三隻....然後交配...產卵
生命總在最燦爛時畫下句點，生產完後的蛾，沒幾天，便死去，只留下一顆顆小小的卵，
又過了一陣子，當我們都忘了養蠶這件事之後，卵孵化了
一大群比螞蟻還要小的蠶蟻孵出
這是比蠶更稚嫩的生命
由於牠們很小，縱使看那數量少說也有上百隻
牠們太小了，只能吃初生最嫩的桑葉
他們太小了，清理糞便時，只能用毛筆輕輕的拂著
任何大點的動作都足以讓它們稚嫩的生命提早畫下終止符.....

饒是如此，偶而也會有螞蟻來襲，將蠶蟻全都變成牠們的戰利品...
本來生機蓬勃的盒子，頓時成了殺戮的戰場
威風凜凜的螞蟻雄兵正在大快朵頤牠們的美食
於是我們知道，這一季的養蠶季畫下了句點........